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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 骨钟余音,暗潮再起!

    演武场的火把在深夜里烧得噼啪作响,萧承钧望着面前二十三个挺直的身影,掌心微微发烫。


    三年前冷宫里的月光漏在青石板上,像极了此刻罗猛眼里跳动的光——那时他跪在潮湿的砖地上,听着嫡母的笑声穿透朱门,将母亲最后一口气锁在偏院里;如今他摸着怀里裂了纹的青铜令牌,骨火在丹田深处翻涌,烧得每根血管都发烫。


    "末将愿为先锋!"罗猛的吼声撞碎了夜雾,赵二的嗓子带着哑音,三猴儿急得直搓手,二十三个声音叠在一起,震得演武场的石锁都晃了晃。


    萧承钧垂眸,看见自己映在罗猛铠甲上的影子——不再是那个咳血时要扶着墙的病秧子,而是能让龙吟钟自鸣的萧承钧。


    老王爷的院子里,檀香烧得正浓。


    他攥着半块碎玉,指节泛白。


    那是从龙吟钟下拾到的,刻着"萧"字的纹路里还凝着半丝元气——不可能,那孽障的丹田早被废了。


    窗外传来暗卫的脚步声,他猛地将碎玉塞进袖中:"去查,查三年前所有接触过萧承钧的人,包括...那个女人的旧部。"


    第二日天刚亮,镇北王府的朱漆大门就被叩响了三次。


    "李尚书家的二公子求见,说要讨杯茶。"门房抹了把汗,捧着烫金拜帖的手直抖。


    "青锋阁的使者递了帖子,说想瞻仰龙吟钟。"


    "还有...南楚的商队,说带了西域的良马要献。"


    萧承钧倚在演武场的老槐树下,看着门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

    他摸了摸腰间的骨纹令牌,裂痕里还沾着昨夜罗猛的血——那是他们立誓时割的。"去回李公子,茶要凉了,改日再请。


    青锋阁的使者...带他们去看钟,就说钟在竹林里,自个儿寻去。"他顿了顿,嘴角扯出半分笑,"至于南楚的商队,让他们把马牵到外院,说萧某要亲自挑两匹。"


    门房应了声退下,萧承钧望着远处飘着的杏黄幡子——那是老王爷的暗卫在巡。


    他知道,从龙吟钟鸣响的那一刻起,这潭水就再难静了。


    月又上梢时,萧承钧的窗纸被夜风吹得簌簌响。


    他靠在床头翻着《军制要略》,书页间夹着半片青竹,那是青奴今早塞给他的——"今夜有客"。


    "咔"。


    窗棂被挑开的声响比蚊虫振翅还轻。


    萧承钧的睫毛动了动,指尖在书页上按出个折痕。


    黑影翻窗而入时,他正合上书页,骨火顺着指尖爬上床沿,在青砖上烙出个焦黑的印子。


    刺客的刀光比夜色还冷,直取咽喉。


    萧承钧偏头,刀锋擦着耳际划过,在墙上留下半寸深的刻痕。


    他反手抓住刺客手腕,骨火"腾"地窜起来,那人大叫一声,匕首当啷落地。


    "谁派你来的?"萧承钧的声音像浸了冰的刀。


    刺客突然咧嘴一笑,咬破袖中香囊。


    紫雾腾起的刹那,萧承钧翻身滚下床,撞开案上的青瓷瓶——药粉簌簌落在地面,与毒雾相撞,腾起一阵白烟。


    青奴从梁上跃下,手中短刀抵住刺客后颈:"公子早让我在房里撒了避毒散。"


    刺客的瞳孔开始涣散,他盯着萧承钧,最后一句话混着血沫:"幽冥...楼..."话音未落,身子一软。


    青奴蹲下身,翻出刺客腰间的黑玉牌,刻着鬼面纹路。


    她抬头时,月光正照在萧承钧脸上,他望着窗外的竹林,眼神像淬了火的剑:"幽冥楼,有意思。"


    "公子,要报老王爷么?"


    "不必。"萧承钧捡起地上的《军制要略》,书页被刀锋划了道口子,"把人埋在后院桃树下,明早让罗猛带人翻土施肥。"


    青奴应了,拖起尸体时,萧承钧瞥见她袖中露出半截红绳——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,后来转赠给了青奴。


    他闭了闭眼,骨火在丹田深处烧得更旺。


    晨雾未散时,林婉儿的绣鞋就踏响了演武场的青石板。


    她捧着青瓷瓶,月白裙角沾着露水,发间的玉簪晃得人眼晕:"听说萧三公子近日在练骨火?


    这清灵露能调理内息,我...特意让人从药庐取的。"


    萧承钧接过瓶子,瓷身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。


    他晃了晃,里面的液体泛着淡金色:"林姑娘有心了。"转身时,他把瓶子抛给罗猛,"阿猛,你试试。"


    罗猛愣了愣,仰头灌下小半瓶。


    众人盯着他的脸——先是涨红,接着额头冒出汗珠,最后突然咧嘴笑:"舒坦!


    像喝了口热酒,浑身都暖!"


    林婉儿的指尖在袖中掐出红印。


    她望着萧承钧似笑非笑的眼,突然福了福身:"那...我先回了。"转身时,裙角扫过石锁,带起一片尘。


    萧承钧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后,低头摸了摸瓷瓶。


    瓶口残留着极淡的苦杏仁味——清灵露是真的,但里面掺了半滴软骨散。


    若他自己喝了,三日后便会浑身无力;可罗猛练的是横练功夫,这点药量反成了补。


    "公子,外院的石锁该换了。"罗猛挠着头凑过来,"赵二说新石锁得刻上''骨火''二字,让那些嫡子院的小子们看看——"


    "明日开始,"萧承钧打断他,目光扫过演武场的空地,"外院每日寅时三刻练刀,辰时练阵,未时...加练攀爬城墙。"他指了指远处的竹楼,龙吟钟的影子正投在地面,"等他们能在半柱香内爬上三丈高的墙,我带他们去看样好东西。"


    罗猛的眼睛亮得像星子:"啥好东西?"


    "到时候你就知道了。"萧承钧望着东边渐白的天,骨火在体内流转如江河。


    他知道,该来的都在路上了——老王爷的密查,幽冥楼的报复,林婉儿的试探,还有那口沉寂百年的钟里,藏着的秘密。


    而他要做的,不过是让这把火,烧得更旺些。


    月上柳梢头时,演武场的火把被夜风吹得噼啪作响。


    萧承钧立在青石板中央,望着二十三个外院弟子在月光下拉直的脊背——罗猛的铠甲擦得发亮,赵二搓着冻红的手往掌心哈气,三猴儿偷偷把脚往草垛里缩了缩。


    "从今夜起,寅时三刻到卯时三刻,加练《骨鸣锻体诀》。"萧承钧的声音压得很低,却像根细针扎进夜色里,"这诀法要引骨中余火淬筋脉,疼。"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众人,"怕疼的,现在可以走。"


    演武场静得能听见虫鸣。


    罗猛突然往前跨了半步,铠甲相撞的脆响惊飞了竹枝上的麻雀:"末将娘说,疼是骨在长。"赵二跟着踏前一步,三猴儿咬咬牙,鞋尖在地上蹭出半道痕:"三公子能在冷宫里熬三年,咱凭啥不能?"


    二十三个影子叠在一起,在地面投出黑压压的一片。


    萧承钧喉结动了动,三年前冷宫里霉味混着血味的记忆突然涌上来——那时他蜷在草堆里,听着嫡母的丫鬟把药碗摔在门外,药汁溅在他脚边,苦得能渗进骨头。


    如今他摸了摸腰间的骨纹令牌,裂纹里还留着昨夜刺客的血,"脱了上衣,盘坐。"


    月光漫过演武场时,第一声骨鸣响了。


    罗猛的脊背绷得像张弓,额角的汗珠子砸在青石板上,"咔"地裂成八瓣。


    他的肩胛骨处腾起淡红色的光,像两簇小火星,顺着脊椎往四肢窜。


    赵二的指节泛白,咬得后槽牙咯咯响,腕骨却发出清脆的爆裂声——那是旧伤在骨火里重塑。


    "引火入髓,莫贪多。"萧承钧绕着众人踱步,袖中《骨鸣锻体诀》的残页被体温焐得发烫,"这不是比武,是把骨头里的锈渣子烧干净。"他停在罗猛身后,屈指在其命门穴上一叩,火星"腾"地窜高寸许,罗猛闷哼一声,颈侧的青筋暴起如蛇。


    竹影摇晃间,三道身影立在了演武场入口。


    "好个萧三公子!"二长老的声音像破风的箭,"外院弟子练的是《镇北枪谱》,何时轮到你私授旁门左道?"他腰间的虎纹玉佩撞在青石上,"祖训说外院不得擅改功法,你当老王爷的话是耳旁风?"


    萧承钧转身时,眼底的光比火把还亮。


    他望着二长老身后的大长老和三长老——大长老捻着胡须皱眉,三长老的目光在罗猛发光的脊背上游移。"长老们来得巧。"他抬手虚引,"不妨看看这锻体诀的成效。"


    罗猛突然低吼一声。


    他的肩骨火星连成线,顺着手臂窜到手背,连指节都泛起淡红。


    赵二的腕骨不再作响,取而代之的是肌肉隆起的闷响,原本细瘦的胳膊粗了一圈。


    三猴儿的脚不再往草垛里缩,他盯着自己发红的小腿,突然笑出了声:"三公子,我觉着能踢翻石锁!"


    大长老的胡须抖了抖。


    他上前两步,伸手搭在罗猛腕间,指尖刚触到皮肤便猛地缩回——那温度烫得像烧红的铁。"武徒四重?"他瞪大眼睛,"这小子半月前还卡在三重!"


    三长老的目光亮了。


    他绕着赵二转了两圈,突然拍了拍赵二的胳膊:"筋骨结实了,旧伤的硬痂软了。"他抬头看向萧承钧,"这诀法...哪来的?"


    "冷宫里捡的残卷。"萧承钧说得轻描淡写,目光却落在二长老发白的指节上——那是攥着祖训手札的痕迹,"若长老们觉得不妥,明日我便去祠堂领罚。"他顿了顿,"只是外院弟子上了战场,可不会管对手用的是祖训还是残卷。"


    二长老的脸涨得通红。


    他张了张嘴,最终甩袖转身:"我去回老王爷!"


    "慢着。"


    一道沙哑的声音从演武场角落传来。


    萧老王爷扶着拐杖立在竹影里,月光漏在他银白的胡须上,像落了层霜。"我让承钧管外院,便是准他便宜行事。"他扫了眼二长老,"祖训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"


    二长老的膝盖一弯,差点跪下去。


    他张了张嘴,最终憋出句"老王爷明鉴",踉跄着退了出去。


    大长老和三长老对视一眼,各自拱了拱手,跟着离去。


    萧承钧望着老王爷的背影,喉间泛起股腥甜——这是骨火窜得太急的征兆。


    他摸出青奴塞在他袖中的蜜饯含进嘴里,甜腻的滋味压下血气,目光却始终锁在老王爷佝偻的背上。


    三年前他在冷宫里咳血时,老王爷的轿辇从院外经过,连帘子都没掀;如今老王爷站在这里,眼里有他读不懂的光。


    "继续练。"萧承钧转身时,声音又稳了,"后半夜加练攀爬城墙——三猴儿,你若能在半柱香内爬上三丈墙,明日我让人去膳房给你偷酱肘子。"


    三猴儿的欢呼声撞碎了夜雾。


    罗猛的骨火已经从淡红转为橙金,映得演武场亮如白昼。


    林婉儿躲在月洞门后,指尖的绣帕被攥成了团。


    她望着罗猛发亮的脊背,又低头看了看袖中记满数据的绢帛——武徒四重到五重,寻常要三个月;罗猛今夜就能破六重。


    "姑娘,该回了。"丫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

    林婉儿猛地转身,绢帛上的墨迹蹭在袖口,晕开团模糊糊的黑。


    她望着演武场里跃动的火光,突然觉得那不是骨火,是把要烧穿镇北王府的野火。


    子时三刻,萧承钧的书房还亮着灯。


    他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,案上的《军制要略》被翻到"裁冗兵"那页,墨迹斑斑。


    窗外传来青奴的脚步声,带着股淡淡的草药香——她刚去药庐给罗猛取了续骨膏。


    "公子,喝口参茶。"青奴将茶盏放在案头,青瓷与木案相碰,发出清越的响。


    她转身整理书架时,一本《古今兵鉴》突然从高处滑落。


    青奴弯腰去捡,书脊里掉出张泛黄的信笺。


    她的手顿了顿。


    信笺上的字迹刚劲有力,落款处盖着枚朱红印——靖安公主府。


    "萧承钧此人不可控,若不能为我所用,当尽早除之。"


    青奴的指尖微微发抖。


    她抬头看向案前的萧承钧——他正低头批注兵书,烛火在他睫毛下投出阴影,像把未出鞘的剑。


    窗外的月光漫进来,落在信笺上。无敌天命:www.cbz88.com/ 无敌天命手机网址:m.cbz88.com/