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怀沣着一件玄色长袍,绣金线祥云纹,随驸马进了公主府正院摆饭的花厅。


    “……叫你来接弟妹,没叫你来吃饭。”平阳长公主说。


    萧怀沣:“又不多我一双筷子。”


    “我吩咐厨房做了酸萝卜鸭汤。好喝的,你也尝尝。”公主道。


    驸马在旁边笑:“独你爱这道汤。”


    “的确好喝,我百喝不腻。”公主说。


    骆宁在旁边笑。


    公主的儿子听闻萧怀沣到了,急急过来:“七舅舅,何时陪我耍枪?”


    “改日吧。”萧怀沣摸了摸他的头,“你爹教你是一样的,当年他可是城郊大营‘第一把枪’。”


    “花样子,跟你战场上练出来的不一样。你下次教教理儿。”驸马说。


    “也使得。”萧怀沣道,“等改日空闲了。最近忙。”


    小世子又告诉萧怀沣,他方才跟舅母耍鞭了。


    没赢。


    不过他下次可以赢。等他赢了,他要一匹小马驹做战利品,必须得是西域马。


    萧怀沣应了:“王府的马场,每个月都有小马驹出生。你赢了就去挑。”


    小世子大受鼓舞。


    驸马也叮嘱他要勤奋。


    晚膳的酸萝卜鸭汤味道的确很好,骆宁喝了一碗,又盛了一碗。


    萧怀沣看在眼里,对平阳长公主说:“回头我派厨子来,你把这食谱教给他。”


    公主失笑:“行。”


    又道,“我在孕中,实在爱这厨子的好厨艺,否则割爱给你了。”


    不待萧怀沣说什么,她继续道,“等弟妹有了身孕,我就把这厨子送到雍王府去。”


    骆宁顿时不自在。


    萧怀沣喝了口汤,没接话。他竟沉默。


    平阳长公主忍不住了:“怀沣,弟妹怎么还不见动静?母后该着急了。”


    驸马给她使眼色。


    萧怀沣抬眸,神色安静:“母后没空操心这些事。只要王朝在,儿孙后代多的是。”


    平阳长公主啧了声:“母后也是做婆婆的,岂会不操心王府子嗣?你对母后偏见颇深。”


    萧怀沣没说什么。


    平阳长公主自己又说了:“当年她逼你去北疆,的确算得上心狠手辣,不把你当儿子看。”


    驸马咳了咳。


    “这也没什么值得遮掩。母后这个人,好坏的筹码是摆得很清楚的。”平阳长公主道。


    萧怀沣点点头:“这话不假。”“你往后再看看,母后这个性格,对儿女都不是坏事。


    顺境的时候,母后不会替儿女做筹划;但逆境时,她会帮儿女选一条活路。”平阳长公主说。


    萧怀沣:“皇姐是富贵闲人,无需思考这些。”


    “你骂我‘站着说话不腰疼’?”


    “怀孕了还能长点脑子?”萧怀沣问。


    公主:“……”


    驸马笑着打圆场:“看看,你就欠他数落你。”


    平阳长公主喷了口气。


    骆宁一直在旁边听着。


    平阳长公主无心权势,可到底是皇家的女儿,皇族的兴衰跟她命运息息相关。


    她没说,但骆宁看得出来,在这个关头她害怕了。


    她怕太后和皇帝顶不住压力;她希望萧怀沣可以原谅太后,站到太后和皇帝身边,先合力把朝局稳定住。


    今日留骆宁吃饭、和萧怀沣说这些,都是这个目的。


    但她也只是建议,并没有参与其中,有种“我尽力了就问心无愧”的洒脱,反正朝局是她掌控不了的。


    平阳长公主说完了,也就不说了。


    用了晚膳,骆宁夫妻俩告辞。


    夜风骤然大了,很凉。


    骆宁走出来,就感觉身上冷飕飕的,在室内还不觉得。


    许是方才耍鞭出了汗。


    马车上,骆宁一直觉得寒。她看萧怀沣,只穿了件外袍,没有衣裳添给她,她没说话。


    “……宫里情景如何?”萧怀沣问她。


    “我与皇姐只是去给皇贵妃送礼,又陪母后说了几句话。宫里似乎和平常一样。”骆宁答。


    又问萧怀沣,“皇贵妃会帮着皇后协理六宫吗?”


    “会。”


    骆宁觉得,郑皇后的“病”,应该马上就会好。


    她要是这个时候继续躲起来伤心,只是给皇贵妃机会。内廷的琐事虽然繁琐,可太后派人扶持下,做起来也不难。


    痛失了大皇子、心腹女官,骆宁觉得郑皇后这次失算了。


    她本不需要这样的。


    她只要把这件事交给外廷,一切由她叔叔申国公去操持即可,不需要她出面。


    在内廷,她养好大皇子,太后与皇帝顾忌申国公,在她没有任何错处的情况下,是不可能把大皇子挪走的。


    皇贵妃陈氏想要回儿子,也无计可施。


    偏郑皇后给众人送了一个好机会,让申国公措手不及。之前的努力,全部白费。


    “皇后到底怎么想的?在她心里,申国公只是叔叔,到底隔了一层血脉,所以她也不能坐等申国公出力?”骆宁想。


    又想,“她算计我,想要把立储和过继之事尽快定下,是不是向申国公表明,她也有手腕与能力?”


    若没有血脉天然的关联,合作就需要看双方筹码。


    是郑皇后多心了,不肯全然信任申国公,还是申国公在朝廷上压力太大,暗示郑皇后帮忙?


    亦或者,二者皆有。


    “没遇到什么人吗?”萧怀沣问她。


    骆宁看向他。


    车厢里只点了一盏小小昏灯,他面容笼罩了一层阴影,情绪莫测。


    “……在宫门口遇到了裴应。”骆宁说。


    萧怀沣微微颔首,似随意问这么一句。


    骆宁还想要说什么,马车已经到了王府门口。


    萧怀沣先下车,转身抱了她下来。


    他牵着骆宁的手回家。


    握住她的手,萧怀沣说:“你手冰凉。冷不冷?”


    骆宁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。


    “受了凉?”萧怀沣问。


    骆宁:“还好,只是今晚的风冷。”


    萧怀沣加快脚步。


    夫妻俩进了内院,骆宁立马去净房洗澡更衣。


    翌日早起时,萧怀沣又早早去上朝了,骆宁起床时嗓子干疼,头有点懵。


    “……煮些姜汤,我可能昨日受了点寒。”骆宁说。


    孔妈妈用掌心贴了贴她额头,又贴了贴自己的:“还好,不发烧。”


    骆宁:“没什么大事,喝些姜汤压一压寒气。”


    孔妈妈急忙去小厨房准备了。无敌天命:www.cbz88.com/ 无敌天命手机网址:m.cbz88.com/